想起你时仿佛置身银河
09
夏季赛没有丝毫悬念的,VG拿到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成绩,最终还是止步在了季后赛八强的位置上。在转会期正式开始的期间漫长的假期里,赵世衡因为签证到期了的缘故回了一趟韩国,崔仁圭则选择留在基地里和俱乐部商量合约的问题。
“下个赛季你还是会留下来的,对吧?”每到傍晚稍微有空闲的时候,崔仁圭和他都会心照不宣的打电话找彼此聊聊天,即使现在分离两地,他在电话里依然表现出对赵世衡极高的依恋心理。当年一起转会来VG的时候合约都是三年,但是去留与否主要还是尊重选手的意志。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越是转会期将至,崔仁圭越是执着于他的续约,就好像刨根问底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似的那种不甘不休。
换言之,他只是想要从他这儿旁敲侧击出可以懈怠的时月罢了。
“……还没确定呢吧。应该会留在lpl的。”他含糊其辞,用模棱两可的方式应和他。崔仁圭在电话的那端沉默,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啊?”
“我有点想你了。”Dandy在那边自言自语的喃喃。“在去厦门之前你会回来的,对吧?”
“良哥说的那个比赛?……啊,看情况吧,不是有没有我都一样吗。”电话另一端的Mata漫不经心的打着电话一边浏览着中国的网页,似乎丝毫没有在意Dandy所说的话。“他们好像是另外找了一个AD和Vasilii轮换的样子,这次比赛是第一次上场,说不定会比以前好一点。”
Mata的鼠标悬停在了一个俱乐部的官网介绍上。“啊,是吗。”
“快到月底了……”崔仁圭像是感叹,又像是陈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直听着他碎碎叨叨的赵世衡也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貌似是想起了些什么。“啊……是啊。你的发情期快到了啊。”
“抑制剂我这里还有的。”他赌气似的飞快的接过话头,小声嘟嚷道。赵世衡哑然失笑:“你不需要我?”
“那你能回来吗?”
“能啊,当然要回来了。不回来你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可是你……你还没说你会不会想我呢。”
……这分明是一场你情我不愿的枯燥念白。他象征性的应了几声,感受到另一端崔仁圭的沉默,这才缓缓的开口:“好了好了,知道了。等我回来吧。”
明明心里比谁都要清醒,却始终不愿意承认罢了。不管是你,或者是我。在某一些方面,我们都不愿意舍弃这该死的执着。
而这一边,赵世衡的手机屏幕不甘心的闪了两下,又很快的回归到一片黯淡里。“……也许吧。”
“呼……”
彼此的拉锯冗长到像是大洋彼岸的一声声叹息。
“你会为我留下来吗?”问题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赵世衡照旧没有立即回话,仿佛是预料到了冷场的尴尬,他开始试图讲一些轻松的话题来敷衍过去。“我今天……”
“厦门见。”
崔仁圭忽地来了这么一句,在短暂的停顿后,一声不吭的挂断了电话。
赵世衡刚回到了中国没多久,俱乐部几乎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就让他跟着队伍一起去了靠近最南边的福建省。
这里和他们居住的上海很不一样。老实说,赵世衡不是很喜欢去海边,因为伴随着咸湿的海风袭来的一定还会有炎热到汗如雨下的晴朗天气,更甚有不停歇的台风暴雨。然而11月的厦门显然和他想的不大一样。适宜的天气,适宜的季节,也正是那么点不同,他变得热衷于跟崔仁圭呆在一起消遣时光,甚至会有想带着他去附近转转的念头。
吃过晚饭之后,他向领队询问了一下酒店周围比较繁华的地段,就拉着崔仁圭兴致勃勃的往外跑。比赛结果什么的早就无关紧要,原本就是俱乐部为了宣传而做的活动,不用费太多的劳力心思,只要将它当成一次公费旅游就好。 Mata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多多少少冲淡了VG在夏季赛表现不佳所带来的失落感情,两个人漫无目的的站在酒店大门口准备出发的时候赵世衡问了句:“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正在专注于靠在他肩膀上咬着星巴克吸管的崔仁圭闻言含糊的附和:“我不知道啊,你想带我去哪都行。”
“那今天还回来吗?”过于亲密的距离让他很轻易的闻到了崔仁圭身上混合着沐浴露香气的信息素气味。他恍恍惚惚记起离Omega的发情期愈近,那股气味就愈发的明显。
崔仁圭略微停顿,思考了一下。“反正我俩都是一个房间,有什么关系。”
“也对。”既然想出去约会,那当然是稍微有所准备一番比较好。赵世衡拿出手机忙着低头查厦门的热门景点,燥热的海风夹杂着一丝沙滩上咸湿的气息,鼓噪着两个人的耳膜以及蠢蠢欲动的心,他一边快速的翻阅着屏幕上厚厚的攻略,一边隔着模糊不清的日光,悄悄的注意到Omega的耳尖染上了一点点落日的颜色。
“那个,世衡世衡,我们去试试那个。”崔仁圭忽然打断了他令人心动的观察发现,指了指停在酒店门口的双人观光自行车。
“……哥,你是认真的?”赵世衡的手指哭笑不得的僵在了手机屏幕上。
“我想玩。”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一对蹬得正卖力的情侣,赵世衡居然在他的目光里找到了名为羡慕的神采,刚想出言打击他的无厘头就被崔仁圭反过来将了一军:“你自己问我我想去哪的,还是说在酒店门口,你怕丢人?”
“……多少钱一次?”
于是劝说落败的Alpha载着他的Omega坐在了那个有着花花绿绿的顶篷、粉红色的座椅以及两个小小的轮子、活脱脱像是老年人观光自助自行车的座位上。
“哥,你确定真的想要骑这个吗……”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崔仁圭哼哼唧唧的从后面搂紧了他的腰:“有什么稀奇的,没看到很多人都在蹬吗?”
他完全不想承认自己和那些愚蠢的热恋情侣一样没有脑子。“你难道不觉得有点幼稚吗……”
“你是怕良哥他们觉得幼稚吧。”崔仁圭撇了撇嘴,满不在意的踢了一脚赵世衡的小腿肚催促他赶紧行动起来。
赵世衡绝望的隔了半个停车场,看见站在酒店门口的领队举着手机一边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一边朝他疯狂挥手,咬咬牙,抱着索性幼稚到底的想法开始了他坎坷的约会之路:“哥,你抱紧我一点。”
“你是开敞篷车去兜风吗??”崔仁圭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不忘吐槽道。
于是载着两人的自行车就这么摇摇晃晃的出发了。赵世衡在前排卖力,崔仁圭在后座悠悠闲闲的一会扶着支杆看风景,一会搂着吭哧吭哧的赵世衡指挥方向,心情好还时不时跟着蹬两下,一改之前在电话里莫名其妙的态度,一副被满足心愿的小孩模样高兴的不行,赵世衡甚至开始怀疑他是在有意趁机报复休假时他的敷衍了事:“赵世衡你行不行啊,你咋还没那边的两个Beta蹬得快呢?!”
“废话,那边他妈是两个人在蹬……”沿着公路的南面一直往前,他们逐渐远离了人稍微多点的居民区,骑到了附近大片大片的沙滩上,夕阳的余晖将两个人的影子在玫瑰色的沙砾上拉得老长。过了都不知道有多久,赵世衡气喘吁吁的将车停靠在了陌生的路边,提议要休息一会。
“没想到这一片的风景还挺好看的啊。”在厦门的外环路上,有着许多毫无人工痕迹的、干净的沙滩。崔仁圭跳下车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沙砾细腻温暖的触感令他满意的踮了踮脚,朝还在人行道上的赵世衡挥了挥手:“下来一起玩?”
“我们骑了有多远了?”他回头往来的方向张望,路旁栽种的棕榈树的影子在温柔的晚风里飘飘忽忽摇摆不定。
崔仁圭没有理会,他蹲了下来,背对着赵世衡捡了一根树杈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你在干嘛?”
“等一下!等下你再过来!”他头也不回的喊,专心在沙子上写写画画。
赵世衡只好先把自行车停在了附近一个停靠点,又去自动贩卖机那边买了两罐饮料,这才慢悠悠的靠近他,边走边问:“你在画什么?”
“别!别过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越是神秘越是激发了赵世衡的好奇心,他越过崔仁圭的肩膀看过去,潮汐冲刷过的洁白的沙面上歪歪斜斜的写了四个字——
좋아해요。
赵世衡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是白痴吗,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写我看不懂的语言吗?比如法语,日语什么的。”
“不看拉倒!”涨红了脸的崔仁圭回过头来瞪他,干脆捧了一把海水泼在了那几个字上。赵世衡又一次被他气急败坏的举动逗笑了,这个人啊,总是在奇怪的时候可爱得不得了。“你不想我对你说些什么吗?你难道不想要我的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比如说……”他在崔仁圭眼巴巴的期待里刻意卖了一个关子,捡起了落在一旁的树枝,一笔一划的在原来的位置又写上了这么两个字:
나두。
我终于等到了所有的星星,在遇见你的那一刻,仿佛置身于数不尽的明亮银河里,整个世界都在因为与你的相遇而欢呼雀跃。
……
“快点,快点,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你的鞋还在那边呢!”
“就这么走回去啊,要不你去拎,把它们拿过来,我们踩着海水试试看能走多远。”
“那自行车呢?”
“丢这里啊。”
“明天找不到了怎么办?”
“这不有自行车车站吗,快一点,这里又没有人来,车也不会丢的啦!”
“我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你这么幼稚啊……”说归说,赵世衡还是把那辆害他不浅的自行车丢在了原地,小跑了两步从后面自然而然的牵住了崔仁圭的手,眼角眉梢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再后来的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还是没能和崔仁圭好好的“约会”一场。
那一天晚上,他们只是走过厦门夜晚的海边,再沿着环海公路慢慢地踱回到喧闹嘈杂的街道上,时间流逝得既缓慢又悠长,赵世衡却丝毫感受不到疲惫与枯燥,满心都是被爱意溢满的幸福。
就好像……他们是真心相爱着的那样。
在回酒店的时候,赵世衡始终握着崔仁圭的手,十指温柔的绞在一起,显然傍晚时的“幼稚鬼大冒险”打开了闷骚的话匣子,一路上,崔仁圭都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身边的事,口气傲娇得像是一个活泼的小男友。
“Homme哥说我要回去打野的话,状态还得调整一段时间……”
“你也别老是练一些自己喜欢的英雄,多练练版本强势的,对自己没有坏处的。”
“但是我觉得Rengar还可以玩啊。Homme哥让我暂时停一下练习Top位,多看一些别的队伍的视频,尤其是Jungle。”
“他说的有道理,我记得上次他们去Heart那边的人要了一份名单,我估计没多久等到转会期一过就有新的Top位了,到时候你肯定回去打野,当然要让你提前做好准备啊。”
“你好啰嗦啊。”话虽如此,软软的语气还是暴露了他话语里再明显不过的撒娇成分。或许是今天太过高兴,他牵着的手开心的荡了荡,偏过头问了赵世衡一句:“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啊?”
“小时候?……就是很普通的那样啊。我很小就和爸爸妈妈一起搬去了江南那边,然后又有了恩琳,就一直保持着现在这样了。”
“我是说……江南就没有好玩的地方吗?”
“全是房子,能有什么好玩的啊。”
“我以前啊,家里是在釜山的乡下……”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怀念的美好回忆,眼里闪烁着动人的微光。“……那会年纪很小,我和哥哥住在姥姥家,一到夏天的时候就热闹的不得了。”
“然后呢?”
崔仁圭扔给他一个责备的眼神。“然后啊,有很多的大人,坐在村口的一棵大榕树下,大家从各自的家里端出切好的西瓜和凉茶,还有给我们这些小屁孩的小鱼干。那会没有公路,巷子也还很窄,星星却有很多,从屋檐往上抬头看,一条很漂亮的银河刚好卡在屋顶间的空隙里……我和哥哥偷偷跑得很远,我们去村口的河边捉萤火虫,飞蛾,蟋蟀,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在那里呆到很晚,一直到早就错过了睡觉的时间,被长辈大呼小叫的找到再拎着耳朵抓回家……”
他站在他的身边断断续续的诉说着,时不时还会停顿一下,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与那个干净美好的童年有关的细枝末节,嘴角始终保持着一个甜蜜的弧度。赵世衡从来未曾见过这样的崔仁圭;这让他有点不甘心。他没有见过的崔仁圭的表面太多了。可是每一个都这么让他深深的着迷无法自拔。
“下赛季……你是要走了吧。”
他忽然开口,然后那份得之不易的幸福就这么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停顿了。
“……在韩国的时候,有俱乐部给我发来了邀请函。”事到如今,赵世衡也没想过隐瞒他。既然都被看穿了,那还不如坦坦荡荡的承认来得要好。“不过还是会在中国呆一年吧。跟哥那边也有提过这件事,他说俱乐部上面主要是以我的意愿为主。”
“那个队伍强吗?”
“没有,积分排名比VG还要低一点,但是队员都是挺有实力的新人,好像还打算把亨硕哥给签过来。他们的辅助下个赛季似乎是签了WE,就着急要我过去试训一下。”
“那挺好的……”他站在崔仁圭的身边,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失落沮丧,却愧疚得什么都做不了。不知道为什么,说破了自己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最少相较于以前要轻松了许多。“你和新来的要好好相处,我见过他们找来的几个候选人,都是挺不错的选手。而且这次他们联系了LCK的人,下个赛季的情况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我只想要你。”
Mata想要安慰的话瞬间被突如其来的表白给揉成了碎片。
“如果你走了的话……”崔仁圭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他不甘心的扯了扯嘴角,似乎是苦笑了一下。“真可惜啊。好不容易可以离你稍微近了一点。不过地铁很方便,要想见面的话也就只会麻烦些……”
“……普陀到松江的距离没有你想的那么远的。”
“但是,往后就不能这么和你走在一起了。”他顿了顿,不安的抿了抿嘴唇,告白的话语再一次很自然的倾诉而出:“想你的时候也是,想见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明明得到了这么多,光是这么一想就觉得现在好不真实,如果可以和你一直走下去,或者再拿一个冠军,我们之间一定会很不一样吧……”
“……”
“怎么了?”发现身边的人没有了声响,崔仁圭扭过头来关切的看着他。
赵世衡自然而然的闭上眼吻了上去。身边的人略带温度的嘴唇像是要融化的那般香甜柔软。
“下次回韩国的时候,带我去你家吧。”他放过羞得满面通红的Omega,细细品味着他脸上每一件因为他而发生的微小变化,笑着说。
崔仁圭低着脑袋没敢看他,安静的点了点头。
潮湿的晚风拂过他柔软的黑发,恰如其分的遮住了他害羞然而异常坚定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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좋아해요——我喜欢你。
나두——(据说是首尔简便的写法)我也是。
百度的,不保证对错QAQ
一直以来我都抱持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感觉自己一定能写完脑洞,但是每次开中篇我都会生不如死……说白了就是懒。害怕自己写到一半思绪写崩,害怕自己没办法坚持,虽然我讨厌令人诟病的历史遗留问题,现实却往往让我思考过无数次干脆拍屁股走人深藏功与名的可能性,然而这些牢骚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一一冲动的惩罚。
唉。T^T还是写短篇好啊。脑阔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