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星星
Rekkles X Deft 结尾一点点MD
All of the stars一个不算番外的番外 写的比较匆忙
T.T最近真的好忙啊 好不容易一周一天假还被挤压了……
*
在我十六岁的生日那天,我跟妈妈说了想要加入职业选手生涯的愿望。
她气到抬起手来作势要打我,我闭上了眼,做好准备迎接脸上那即将到来的一巴掌,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我意料中响亮的耳光。她看着我,右手停滞在半空中,她看着我;然后我听到了一阵非常轻的叹息声,几不可闻。
“妈妈如果说不同意呢?”
我抿着嘴唇没敢说话。她放下了手,从我的身旁走了过去,弯下腰来收拾我散落在沙发上的书包和试卷。我的英语向来很好,离她最近的那张纸上圈了一个鲜红的”A”。她拿起端详了很久,翻来覆去的看,最后依依不舍的把它夹在了我的课本里。
“赫奎啊。”她轻声喊我的名字。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一张张把那些学校派发的白色纸张整齐的收好,再一一装进我的背包里。再后来的事我记得不大清了,就记得貌似那一天电视里的噪音很吵,妈妈背对着我,客厅的光很亮,白晃晃的,有点刺眼。一瞬间所有的光争先恐后的涌进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她佝偻着背的轮廓浸染成一条又细又曲折的灰线,似乎只要我稍微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它折断。
我抬起手臂,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遮住了眼睛。
我妈怎么说呢,一定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了,比第二位的朴宝英还要爱很多很多倍。
我还是加入了职业圈。
十六岁过半,我正式休了学,成为了三星的训练生。说实话,当时的我在收到录取合约书的时候高兴得不得了,即使那上面只字未提薪水相关,也没有陈列相关的风险,我可能会因此读不上大学,可能会埋没在每一年韩国如此庞大的电竞训练生里,我只有五年左右的时间来走完这一段并不平坦的职业道路……但是我依旧很高兴。那是收到情书、得到赞美、考试优异所无法比拟的、源于胸膛跃然而出的喜悦与兴奋。
我在做我所热爱的事,并且为此甘之如饴。
在队伍里,我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哥哥们都很照顾我,不管是训练还是同住的生活里,我永远是具备优先权的那一个。我知道哥哥们的好心,但我想,既然已经决定了加入三星,就一定要努力拿到一些成绩。库奇、伊泽瑞尔、凯特琳、卢锡安,farm,farm,farm,无数次的ace……渐渐地,我的眼里再也看不到除了胜利以外的东西。我们拿下了ogn联赛,拿下了lck,拿下了无数的荣耀和赞美。所有人都希望被人铭记,我被称为团队最优秀的ad carry,我有着最好的实力,也拥有最好的希望去冲击我的第一个世界冠军。
我不叫金赫奎,我叫Deft。
如果故事暂停在这里,你或许会认为这是一个完美的故事。恰恰相反。s4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个理想的赛季。我所在的战队ssb最终输掉了半决赛,只能屈居于四强。总决赛的那天我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不远方立在台面上的属于冠军的奖杯被同为三星的战队ssw的哥哥们捧起,不甘、委屈、愤恨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然后我很丢人的当着电视直播里,哭了。
——Deft实在是太差劲了。
我想要冠军,独一无二的冠军。我想要所有的目光与赞美,我想要别人记住我的名字,我想要更强大。
强大到,没人能否定我的存在。
强大到,我再不是我。
他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刚开始我对这个同样是AD位的选手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依稀记得他在为欧洲老牌的lol战队效力,陪着队伍打了不少比赛,在世界赛上算是很有名气的选手。他的伊泽瑞尔玩的可圈可点,可正是这样的人,当他在世界赛的后台激动的告诉我他有多崇拜我的伊泽瑞尔的时候,我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选手!”他拉着我的手这么说。那天天气很热,属于他的温度源源不断的透过掌心传递给我,我几乎都忘了该怎么回答他的热情。
说实话我相信,不管是换做谁面对这么真挚的告白都会有些手足无措的,何况他……还非常的帅。我的心几乎是不可控的忽然跳得非常的快,可下一刻我就慌乱的挣脱开他的手,任由它们落了一个空停留在方才的热切里。
——我是一个同性恋。从小到大,我喜欢的都是男人。
这是属于我内心最阴暗的秘密。在我的家乡,同性恋几乎被认为不可饶恕的罪过。我知道我的取向,所以更加害怕与人交往,更害怕别人责备的目光。他像一个太阳那样,挥散所有的光和热突然一下子接近了我,让我下意识的想逃。
“我吓到你了?”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受伤,手失落的垂在身侧,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我语塞。我身边的翻译急忙出来替我们解围,说我是个比较内向的人,不太习惯外国人的礼仪方式……站在一旁的我沉默不语,眼睛却慌乱的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合适。
——他一定讨厌我了吧。一定觉得我是个很不友好的人吧?我并不是想有意这样的……只是刚才的一瞬间,被他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烧伤了那样疼痛。
我竟然被这么优秀的人喜欢着……光是这个认知都令我难以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了。
“Sorry……”
在他快要失望的离开的时候,我小声的向他道了歉。我低着头默念时间停顿的声音,直到他再次来到我的身边,轻轻的握住了我的双手,友好的冲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重新认识一次?……用你的方式。”
……
在认识了很久之后的视频里我看到了s5时我们一起拍摄的宣传片。他看着我转身的背影,突然垂下头来,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长到我几乎忘记了他曾经望着我的背影很久很久。
小时候我的朋友很少,经常爱做一些很不切实际的梦。
比如树上的鸟儿没有了翅膀,比如天上的星星坠进楼道里,比如游泳池里有一只巨大的鲸鱼。每每我沉浸在这些幻想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总会有一种与快乐截然不同的感受如流水一般悄然无息的流淌而来。当我尝试着跟亲密的人倾述的时候,他们总会告诉我那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东西,它们都是不存在的、不真实的。
渐渐的,我变得更加的不合群,变得没那么善于表达,我却始终相信着童年里那些支离破碎的零星,它们像是某种信号,某个灯塔,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相互碰撞着被它吸引,驱使着我不断的麻木继续。
可我明明清楚的知道,游泳池里怎么会有鲸鱼呢。我见过很大的游泳池,和真正的鲸鱼,它孤零零的漂浮在巨大的玻璃水箱里,我穿过拥挤的人潮看它,它穿过人类惊叹的目光看我。我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又是漂浮在浩淼宇宙里的两颗行星,却互相想要理解彼此的,孤独。
我漂浮在这个巨大的世界里。Rekkles站在很远之外看着我。
我们生在两个不同的半球,经历过不同的人生轨迹。直到有一天这两条线交叉到任意一点,我看着他的眼睛,才知道为了接近我,他是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本因为我们俩都有着相似的影子,却拥有了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我,你,我们。
发现自己爱上他只用了非常短的时间。刚开始只是游戏上偶尔的接触,慢慢地开始变得期待,期待着选人的时候能看见他的id出现在黑色的对话框里,期待着他发来的skype语音请求,就连点开他的信息对我而言都是拆开未知礼物般的欣喜。这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多了。原本我只是想稍微靠近一点,窥伺一下我们是不是相同的人,到后来我却变成了根本没办法停止将目光落在他的身旁。
我们顺理成章的开始变的暧昧,短短一年的时间我们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知道了我的身份特殊之后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应该是欧美人观念的缘故)而渐渐的,对我的关心反而越来越多。
我把我的苦恼告诉了以前三星的哥哥们,他们反过来乐滋滋的嘲笑我终于长大了不少。正常青少年的感情生活不都是这样的吗,受荷尔蒙的吸引、身上相同的气味,依循着本能去恋慕一个人,再很快的从中抽离。这应该是我知道的全部了;我们都不愿意去主动越过那条边界,却又享受着双方疏离的温暖。我们几乎是分享着一切:生活的琐事,朋友的矛盾,游戏的利弊……直到,下一次见面,他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跟我说,他好像爱上了我。
再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在应该做出抉择的地方选择了逃跑,像个得手后逃逸的小偷。
妈妈发给我的短信仍然保留在我的收件箱里:
我们赫奎啊,为了你自己的未来,妈妈没办法为你做些什么。
但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刻苦的,努力的走下去吧。
所以我告诉他:
“你和我,我们,是不一样的。”
你没有负担,没有痛苦,你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也是。
所以其实,连那些看似完美的合拍都是幻觉,我们根本就是不同的人。
我看着房间里的物件,曾经一起生活过短暂假期的居所,收拾行李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难过,我也只能把它归类为多余的情感过甚罢了。只是难免的触景生情,看着揉皱的牛奶盒,丢在桌子旁的自动铅笔,还有,白色的纸,我忽然觉得很悲哀。
明明只是活着而已,孤独却无处不在。
那就这样吧,我绝望的想。妈妈那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又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活生生划开了我对轻松生活的向往。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没办法辜负她的期望,从最开始选择了这条路,我就没有办法放任自己低迷。
不计任何代价,不求任何奢望。
我要赢。
可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能不能最后一次,用金赫奎的身份拥抱你?
从伦敦回来之后的无数个夜晚,每一天我都在思念着他的影子。
我翻来覆去的看他的直播、他的video,他每一场比赛的spotlight,床底杂乱安放的运动鞋、地毯上的绒毛、卫生间里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和一个苍白脆弱的我的影子,组成这一切的仿佛是断线重连的黑白雪花屏,稍微闪烁一下就会彻底消失在时间的呜咽叹息里,唯独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我的杂乱的世界稳定的圆心,他也像是我儿时的幻想,吱呀一声便彻底的断了线,剩下的只有手机里一条条未读的短信。
它是用来提醒我,提醒我残缺不全却依然坚韧的活着,失去尊严,失去意识,失去梦想,手指枯烂血液覆涸胸口敞露阴森的肋骨来保护那颗垂死的心,可我依然活着。我热烈地爱过。再热烈地老去。可我依然活着。
我将脸埋入掌心,啜泣着低声喊他的名字。
“Rekkles,Rekkles,Rekkles,Rekkles,Rekkles,Rekkles,Rekkles,Rekkles,Rekkles,Rekkles,Rekkles,Rekkles……”
爱是你,宝贝是你,思念也是你。好笑的是,受伤的是你,需要拯救的却是我。
我好想你。
在不久后的日子里,我开始试图用训练来逃避现实。
如果说这是我选择的道路的话,那我就必须得为之负责。赛季休整期上分比较轻松,相对的,我花费的时间也变的更多,收到的诸如“注意休息”的消息也不胜枚举。我隐隐知道自己等待的是什么,或许习惯了就会好一些呢。
直到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安慰有多么的可笑。
他给我发来了一张他在哥德堡海边的照片。说实话真的很难看,如果po到推特上一定会掉很多粉的那种。他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一片黑漆漆的沙滩上朝着镜头比着v傻笑,丑得不忍直视。看到这副狼狈的模样我都忍不住为之前说他像马尔福而深深的忏悔。
“你看到了吗?”他问我。
“什么?”我不明所以。
“星星,所有的星星。”
可他的身后明明漆黑一片。
Martin的声音如涨潮的汐流,缱绻的流淌在电波的沙沙声里。“如果你也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我的心跳突然骤停了很短的时间。
我想到了伦敦,想到了巴黎,想到了我们的所有。他吻我,我拥住他,他握着我的手,他的嘴唇很冷,他的步伐很慢,他站得笔直,他手指很漂亮,他笑得很温和,他声音很轻,又很重。
我告诉他,能不能别离开我。
他问我,能不能留下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就像是夜幕里说着情话的星星。
“我试图想象一个只有我们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你无法选择会不会心碎,但你能决定你为了谁而心碎。我很高兴,我选择了你。”
我终于知道了我的自卑源于何处。金赫奎从来不是个勇敢的家伙,他习惯于被迁就,习惯于让别人甘于等待,习惯于去习惯坦然接受失去的事实。我渺小,我不安,我害怕他说的每一句话,我害怕去承担他话里的重量,我想我配不上,我想。这是没有他的理所应当,是属于我的惶惶终日。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措,甚至怀疑于自己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可我偏偏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一个事实……
他很爱我。我亦如是。
我在黑暗里噤了声。Rekkles也适时地陷入了沉默里。思念像谋杀犯一样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令我说不出一个字来。这份情感终于在沉默中膨胀发酵,像一部经久不息的电影,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念白都在无声无息地凌迟着我的心脏,疼痛而真实。
“……你能……再爱我一次吗……”连我都未曾注意到自己正带着哭腔开口,默默地闭上了眼。
黑暗里我听到了他的笑声。还有大海的声音。
他好像在这一刻才重新发现这个世界的诸多令人留恋之处。也好像在这一刻才突然重新发现了我。
记忆里回到s4的夏天,我还在三星训练基地时平淡无奇的一天。
百叶窗外的蝉鸣声声聒噪地钻入耳膜,裹挟着耳机里不厌其烦的游戏提示音,炎热灼烈的空气似乎是被剥离了可以呼吸的那部分般令人烦躁不安。头顶的空调吱吱呀呀地发出噪音,我盘着腿坐在座位上啜着所剩无几的波子汽水,百无聊赖的一次又一次在发来的好友申请里点着忽略,直到看到一个眼熟的id跳跃进视线里。
FNC Rekkles。
仁圭哥突然转过来认真的问我,金赫奎你喜欢过男人吗。我含在嘴里的汽水直接喷了一屏幕,橘子味儿的。
“哥呢?”我假惺惺的问他,小心翼翼的斜眼打量着他的反应。崔仁圭很苦恼的抿着嘴唇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就想我大概是知道什么意思了。
“哥你,喜欢Mata哥吧。”我不经意的说出了心里猜测的那个名字,果不其然,崔仁圭就像是触了电似的在座位上弹了一下呜啦乱叫了起来:“谁!怎么可能——”
“仁圭哥,脸红了。”伴随着一声惨叫,崔仁圭绝望地倒在座位上捂住了眼睛。光落在因为震惊而变得苍白的他的脸上,看向我的欲言又止在这一刻彻底的碎了。戏弄长辈成功的我有点得意的晃动着鼠标,高兴地在Yes or No中选择了前者,顺便点了进入队列的按钮。
“你不害怕吗?赫奎?”等他稍微冷静一点之后,立刻凑上来殷勤地问我。“害怕?害怕什么?”我往嘴里塞了一把零零碎碎的巧克力屑,含糊不清地应着。“就是,害怕……”他的话说到一半断了线,又默默地缩了回去。我好奇的撇了一眼他的屏幕,游戏里的雷恩加尔已经挂机了有五分钟了。
“你知道的吧,世衡他,都快要和女朋友订婚了。”短暂的安静之后,仁圭哥突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用一副特别事不关己的语气坐在我旁边开始碎碎念。我假装很认真的在搭着腔,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到了左下角那个不停闪烁着的、毫不起眼的对话框上。这个人似乎很喜欢我的样子,第一次对话该说点什么呢?Hello?发个表情卖个萌?还是干脆什么都不说等着他来找我?
啊真是烦。
烦躁的夏天,傻瓜一样情窦初开的哥哥们。
Dandy哥怎么看都是一个直男,一定是Mata哥对他做了一些事才搞得像个少女一样忸忸捏捏的问东问西。说实话我比较反感别人这么问我,虽然我的性向在哥哥们之间并谈不上是什么秘密,但直观的被提问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不高兴的。
“赫奎,你说,你愿意这么去喜欢一个人吗?”
念完了那些替他自己开脱的台词后,Dandy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想起了旁边还坐着这么一个我,冷不防的问了一句我的感受。在那及其短暂的瞬间里,Dandy的话像是一柄穿入心脏的箭,准确无误地令我陷入了某些无法自拔的回忆里。我想起Imp哥,想起现在的三星,想起曾经的和即将来临的辉煌,想起妈妈拿着我的成绩单时沧桑的脸。我的人生经历了太多的犹豫不决,脑海里反复演练着自我否定。
没有人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但至少现在,我不需要别人来审判我的决意。
想到这里,我在心里和我自己打了一个赌。这是一场冒险,我很想知道,在一段新关系开始之前,究竟是金赫奎会获胜呢,还是Deft?
所以我回答他:“我想。”
这个夏天实在是太热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日暮未央。右下角的对话框依旧在不厌其烦的闪烁着。我鼓足了勇气,心算着从欧洲到这里9个小时的时差,往那个小小的方框里输入了遇见你的第一行字:
“Hi^_^。”
你还是我的,我的,我的。你看。
*《夜车》
*《星运里的错》
*《走马》
因为写这个的时候正在写MD那篇《Love is a losing game》所以结尾穿插了一下-w-
交代了一些东西……类似于心路历程?